林下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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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叶黄】沉酣(3)

……拖延症没救了QAQ,卡了好久,不会写吵架什么的,想写的矛盾再激烈一点又舍不得虐(ಥ_ಥ)


“真是的,联盟干嘛订这么早的机票,我都要困成狗了。”黄少天一手拖着行李箱,一手揉着眼睛抱怨道,睡眼惺忪的懵逼脸隐隐透着一股杀气,对联盟扰人清梦的安排非常不满。

喻文州深知黄少天起床气的威力,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多说什么,否则就等着承受黄少天的怨气和文字泡吧。何况今天叶修没来送他,虽然是黄少天自己觉得“老叶昨天喝高了,宿醉未醒怎么忍心让他一大早起来送行呢”,但毫无疑问这让黄少天更容易炸了。

于是黄少天一上飞机就理所当然地眼罩一蒙,睡得人事不知,直到飞机降落在广州才悠悠醒来。

“终于回我大广州啦,我还挺想瀚文他们的呢,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自觉一点提前结束夏休期来训练,尤其是郑轩,看他嚷亚历山大时候那样子,跟树懒似的,队长你得多督促督促他……”飞机一停稳黄少天顿时满血复活,喻文州忍住把口罩糊他脸上的冲动对他道,“等会肯定有粉丝过来,少天你先把头发理理行不。”

喻文州果然没有说错,不,他还是低估了粉丝的热情,一个是国家队队长,一个完成了总决赛上的最后一击,冠军归来自然格外受追捧,要不是安保人员拦着,粉丝肯定直接把通道挤得水泄不通。不过两人也是久经沙场,非常熟稔地边朝粉丝挥手致意,边往出口走。

就在两人快走到出口时,一名男子从人群中挣出来,在一片惊呼中径直冲向黄少天,被安保人员拦住后犹自骂着。“黄少天你个变态,你个死同性恋!职业选手居然出柜,叶修也不是东西!你,你跟叶修简直让人恶心!”

瞬间现场就炸了,有人举着手机拍照,有人也想往里挤。黄少天看了一眼失控的人群,摘下口罩望向朝死死瞪着自己的男人,眼底尽是凌厉的锋芒。他没有一丝慌乱,甚至嘴角还扯出一个扬起的弧度,笑容里满满都是嘲讽和讥诮。

“好像你怎么想跟我也没什么关系吧。如果觉得恶心的话你可以圆润地离我远点,没必要巴巴地跑机场来找存在感毕竟我又不是和你谈恋爱。像你这样的要不没工作闲的,要不精神空虚寂寞冷,你大概两者兼而有之吧。那还是麻烦你高抬贵嘴,不能因为我耽误你游手好闲的大好时光啊。”

“另外,你提到叶修的时候,倒是让我觉得非常恶心。”

大概是没料到黄少天的反应,所有人都被这顿文字泡攻击给砸懵了。黄少天也没再穷追猛打地说什么,转身就走,一头扎进广州炽热的夏天。

 

“刚才少天是真的急眼了吧,不过那个人冲出来的时候也吓了我一跳。”在去蓝雨的路上,黄少天出奇的沉默,还是喻文州先开口了。

“是啊,我确实是情绪失控了,抱歉,队长。”黄少天手搭着额头,有点沮丧地看着喻文州。

“之前冯主席跟我谈过你的事,联盟要把这事压下去,他们希望蓝雨减少你的出镜率,今天又发生了这件事,估计他们更焦虑了。”

黄少天叹了口气:“队长你知道出镜率什么的我根本没在乎过,我只希望不要对我比赛加以限制,不然对蓝雨的成绩肯定会有影响。”

“放心,这方面有我,你只要心态放好好好训练就行。不过,”喻文州顿了顿,“情绪还是要克制一些的。”

“嗯,我晚上回家一趟,明天就开始正式训练。队长放心我也是有分寸的——叶修要是抢蓝溪阁的boss我肯定怼他。”

 

叶修醒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,虽然是一杯倒的体质,但好在他醒的时候头不晕眼不花,清醒到迅速反应过来这个点黄少天已经上飞机了。他看着压在水杯下的留言,试图回忆了一下昨晚喝酒之后的事情,似乎有点蠢。

他起身拉开窗帘,盛夏的阳光裹挟着燥热的风倾泻进来将他围绕,在光里一切都不那么真切,只有昨天蜻蜓点水的那一吻在记忆里被想象无比清晰地描绘出来,温热,柔软。

就这么回去了啊,少天。

 

“碰——”刚踏进俱乐部大门,喻文州和黄少天就被纷纷扬扬的彩带糊了一头一脸,队友们拿着礼花筒笑得乐不可支,喻文州扫了一眼,战队成员都到齐了。“不错嘛,夏休期提前来训练,大家都很努力嘛。”

郑轩嘟囔,“没办法,和世界冠军同队亚历山大啊。”

“哈哈,那要不要本冠军来给你签个名啊,看在队友爱的份上免费哦。”

“得了吧黄少,就你那字,替我伪装家长签字老师都会嫌弃你乱。”

“嘿,瀚文你还说我,你暑假作业做完了吗,这次来不及我可不会帮你做。”黄少天作势要揪他耳朵,一大一小两个活宝闹作一团。

“咳……”一直站在一边的经理打断了他们的打闹,“文州,少天啊,你们先去把行李放好,然后到我办公室去——黄少天你这次不能再不来了。”

场面突然冷了下来,队员们面面相觑,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黄少天无奈地撇撇嘴,难得没吐槽几句。喻文州微笑道,“既然这样,我和少天就先走了,下午还有训练不要忘了。”

“黄少,没事的,队规里没说不能谈恋爱。”

“瀚文你人小鬼大的,一副很懂的样子是怎么回事。”黄少天拍了拍他的头,“行啦,我知道你的意思,我没事的。”

真的不在意吗?黄少天在心里犹豫了一下,上午在机场的事虽然他一再跟喻文州说自己没关系,可是那人的声音时有时无总在脑海里盘旋,像嵌进肉里细微的倒刺,若隐若现地刺痛着,怎么也拔不出来。

 

“少天啊,机场那事现在微博上闹得——唉,你当时到底怎么想的!”经理敲桌子,他手里夹着一支点燃的香烟,心烦意乱没注意抽,过长的烟灰在桌上洒了一片。

“是他先人身攻击的,经理你也知道,不反驳垃圾话不是我的风格……而且,我觉得我做得没错——”

“我知道!但是……少天你这次考虑欠妥啊,本来这个问题就很敏感。你在北京的公开有世邀赛来分散关注,这次这事就……唉。”经理眉头紧锁,他跟魏琛关系不错,从第一赛季就在蓝雨了,可以说是一路看着黄少天成长起来的。他很清楚黄少天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咋咋呼呼的人,他的内在冷静而敏锐。这次机场事件的失态真的出乎意料,这就是恋爱脑吗,经理在心里默默吐槽,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就在这时,喻文州的手机响了起来,他抱歉地笑了笑,看了眼来电显示挂掉了。

经理想起了什么,对喻文州道:“之前联盟的人联系过我,要我考虑少天下个赛季的出场和宣传力度的问题。文州,他们应该也跟你说过了吧,怎么看?”

“下赛季的安排不会有改动,队长的首要职责是带领队员争取更好的成绩,我不能因为场外的不必要因素来修改我的计划。世邀赛的收获很大,我们还要很多时间来吸收,也没有空去考虑这方面的事。这些我都已经跟联盟明确地说过了。我会尽力让队员们不受干扰,经理请放心。”喻文州语气平和,但言语间还是流露出了强硬的立场。

“你这么说我也放心,下赛季我会拭目以待的。广告方面的事还要看赞助商的意向,我会去沟通的。”经理叹了口气,摆摆手,“就这样吧,我也没什么能说的。但是,少天啊,别再意气用事了,晚上回家解释解释吧,还不知道你父母的态度呢,好自为之吧。”

喻文州拍了拍黄少天的肩膀安慰道:“他们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很正常,有些事情是要时间来证黄少天叹了口气,“是啊,好自为之,可我还能怎么办呢?”

明的。你今天先回去试试好好说,不行再想办法吧。”他笑了笑,“我去打个电话,少天你先走吧。”

不知为什么,黄少天总觉得喻文州这个笑相当意味深长,不过他也懒得多想,眼下最重要的是过了父母这一关。联盟第一话唠第一次觉得自己说话需要打腹稿,想想就头疼。

 

这种令人头疼的无奈心情在他站在家门口的时候到达了顶峰,想象着他们开门时有怎样的反应,一遍遍在心里想着各种情况的应对,敲门的手却抬起又放下。剑圣不是一个回去逃避的人,赛场上的每一次蛰伏都是为了下一秒的逆转;但黄少天做不到,他知道自己一招杀死比赛的方式很残酷,游戏角色可以满血复活,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隔阂再化解就难了。就像叶修和嘉世,既然恩怨难了就当痛快一些,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。

想到叶修,黄少天才回过神来,想到他被烟灰缸砸了还一脸没事人的样子黄少天多少有些不服气。叶修能背着他一人去承担压力,他就不行了吗。想了想,黄少天再次抬起了按门铃的手——“阿天?”

一声不太确定的招呼让黄少天的手僵在了空中,直到那个女人走过来开门进去他才缓过来,终于记起现在还是暑假,自家当老师的妈也放假在家想必刚刚买菜回来。她进门换鞋洗手洗菜,没有回头看黄少天一眼。

黄少天跟着进了门,想开口,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,只能在旁边默默把大包小包的纪念品拆开,念叨着这件要给谁,那件是谁让带的,只是不知道这絮语说给谁听。

黄妈妈一句话都没有说,终于黄少天的声音越来越小,他选择了闭嘴,走进厨房要帮忙切菜,黄妈妈一把从他手里夺过菜刀,“不劳你大驾,职业选手的手金贵着呢。”

黄少天还想再说什么,大门开了,黄爸爸走进来,看见黄少天有一瞬间的错愕,但那错愕很快被翻涌上来的怒火盖了过去。他冷笑:“你回来干什么,还记得这是你家吗!那么大事都不告诉我们,你怎么还好意思回来!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都先别说了,吃饭吃饭,吃完再说吧。”

这顿饭吃得相当压抑,黄少天看着母亲,心揪了起来,她没有衰老,但憔悴了很多,不说话的时候嘴唇紧紧抿着嘴唇,没有一丝笑意的眼睛里布满血丝。他只能低着头不看他们,因为他没法安慰她,他知道他要说的话只会让他们更伤心。

黄少天直到这顿饭吃完都保持着低头的姿势,父母不时交换一个眼神,一时无话。

“阿天,你太冲动了,”还是黄妈妈先打破了僵局,“我还记得那时候你要说服我们让你打电竞,拉着我们去训练营转了一圈,准备的说辞和材料有一摞。别人也总说你比赛的时候冷静,但我们是你父母,我们都很清楚,你一直是性情中人,遇到情感上认定的事就不顾一切。魏琛退役的时候你还哭着打电话过来说你要回来,后来呢?冲动会影响你的判断,我们都不想看到你因为一时冲动后悔。”
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。”黄少天低头喃喃。

黄爸爸敲了敲桌子,“你妈说的很清楚了,你这次做得太过了,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们,电话也不接。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冲动,一点长进都没有!你是成年人了,而且还算是公众人物,不知道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吗!”

“现在再说他也无济于事,还是想想怎么澄清吧。”黄妈妈倒了杯茶递过来。

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,”黄少天抬起头,眼眶泛红,“因为我的一时冲动让你们伤心,我……对不起。但是我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,我爱叶修。也许你们现在还接受不了,但我不会去澄清什么,也没什么好澄清的,这是事实。”

咣当一声,茶杯失手砸到了地上,黄妈妈脸色瞬间白了。黄爸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:“你说什么?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!”

“我知道,我现在很清醒。”

“我说了不要冲动你怎么不听!怎么就鬼迷心窍去喜欢一个男人!”

“我没有鬼迷心窍,我现在很冷静,”黄少天笑得惨淡,眼里却透出一丝温柔与眷恋,“我认识他将近十年,荣耀里交锋无数,感情与默契是在一点一滴里累积出来的。他爱我和我爱他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。”

“没人管你们是怎么走到一块的,他们只知道你是同性恋!你要面对多少非议,你考虑过吗?”

“我承认公开的时候我确实冲动了,可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。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非议,那些不想干的人怎么想不重要。”

“你——”黄妈妈指着儿子要骂,还是开不了口,放下手无奈道,“要不找个心理医生疏导疏导,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——”

“这不是病!”

“我不管这是不是病,你们都不能在一起。你一个毛头小子哪里知道人言可畏,”黄爸爸怒道,“我就明确告诉你,在你不跟他断绝关系之前别想进这个家!”

黄少天悲哀地看着他们:“你非得这样吗?”

黄妈妈叹了口气:“这事没得商量,你回俱乐部好好想想,想好了再来见我们。”

“我觉得我想得已经很清楚了,恕儿子不孝。”黄少天没再多解释什么,他深深看了他们一眼,转身出了家门。

“好啊,你滚吧!你再也别回来了!”黄爸爸的怒吼在楼道里回荡着。黄少天觉得自己心里空荡荡的,漫无目的地下了楼。

出了楼道被夜风一吹他才回过神来,现在赶回俱乐部肯定是晚了,今天晚上大概要找家酒店过了,去哪里找呢……他心乱如麻,恍恍惚惚地站在楼下不知道去哪,他只知道他不能再回头上去了。

“小朋友没地方去了?要不跟我走呗。”从另一边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,黄少天看不清他的样子,只看到一点火星在夜里明灭地闪着。但他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谁。

是叶修。

黄少天突然松了口气,“神通广大啊老叶,居然找到这里来了。”

“问手残要的你家地址,我可在楼底下待了好几个小时了。这不是怕你委屈了哭鼻子嘛。”

“起码我没遇到家暴。”黄少天不屑道,但心里的暖意已经悄悄泛上来了,“那我今晚可就跟你混了。”

“好说好说,”叶修掐灭烟头,冲他招手,“走吧,少天。”